“你真能沉住气,我都快为你急死了!”刘怀青不满地说。
“你急他们就不说了吗?”任营岩反问了一句。
“那你说我该怎么办?”刘怀青问。
“那就看你有没有胆量了。”任营岩回答。
“有胆量怎么样?没有胆量又怎么样?”刘怀青不解地问。
“没胆量就听着,作好记录;有胆量就发表自己看法,他们有嘴,你不是也有嘛,光吃饭呀?”任营岩笑着说。
“我有胆量!”刘怀青脱口而出,说完又想了想说,“可怎么说才合适呢?我又不会吵架骂仗?”
“谁让你去吵架骂仗了,对付这种人,你只需说一句击中他们要害的话就足够了。”任营岩点拨道。
“什么话这么厉害?”刘怀青奇怪地问。
“你就问他们:什么事都由厂长去做,要你们这些中干不是没用处了吗?”任营岩说完,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刘怀青听了,马上领会了这句话的深意,向任营岩伸出了大拇指的同时也会心地露出笑容,她真是打心眼里开始佩服这位年纪大不了她多少的新厂长了。
刘怀青回到会场的时候,代表们的争论还在继续,她不动声色地做回了自己的位子,等着发言的机会。
此时的仵瑞芬气焰甚是嚣张,指着教育科科长朱自立叫道:“你们搞教育的懂什么?厂里的生产经营,哪件事和你们有关系,你是臭虫掉进面缸里——想充白人儿,屎壳郎钻进粪堆里——不动怕显不着自己!”
朱自立自然是也不示弱,专照着仵瑞芬的痛处掐:“我是不懂厂里的事,你仵瑞芬懂,那好啊,你就给大伙儿说说,财务科被盗是怎么回事?小金库的账本到哪儿去了?”
一听朱自立提小金库的事,仵瑞芬顿时就蔫了:“我、我、我哪儿知道到哪儿去了------”她本来还想多解释几句,但毕竟是底气不足,不敢再往下说了。俗话说“打人不打脸,骂人不揭短”,但是对蛇蝎心肠那样的人,不掐住她们的三寸痛处,她们是不知道收敛的!
看到仵瑞芬败下阵来,刘琦出面打圆场了:“财务科被盗,那是公安机关的事,仵科长不清楚也很正常嘛。”
朱自立并不买刘琦的账,学着刘琦的语气说:“刘处长,我还以为你又要说‘这么重要的事,厂长不管谁能管呀?’呢。”
朱自立的话一落,会场上的人都哄笑起来,刘琦尴尬地苦笑着说:“两回事么,该厂长管得厂长还得管嘛。”
刘怀青看到时机成熟,马上站起来说:“刘处长,我也是名老师,不懂厂里的事情,所以有件事情不明白,想请教你一下。”
因为刘怀青为解决夫妻两地分居,前段时间递交的申请调离纸厂的报告还攥在刘琦的手里,刘琦误以为刘怀青会为自己说话,所以掉以轻心地说:“请教不敢,刘老师有什么话,可以直说嘛。”
“刘处长刚才说这也该厂长直接管,那也该厂长直接管,我就不懂了,既然什么事都由厂长直接管,厂里还要你们这么多的副厂长、处长和科长干什么?!”
刘怀青这句话,一下子把刘琦问愣住了。刘琦之所以在会上这样表演,就是为了在王忠跟前表忠心,进而保住自己处长的官帽,他还真没有想到,真要是把任营岩得罪了,王忠还能不能保住自己?刘怀青的话,还真是点醒了刘琦:自己这不是在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啊!
刘琦脑袋瓜儿比仵瑞芬好用,这时就表现出来了,他马上见风使舵地说:“刘老师提醒的好,厂长是管大事情的,这些陈芝麻滥套子的事,应该由我们下面这些干部来管;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考虑不周,全部收回,就当没说;今后一定多为厂长分忧解难,决不再推脱责任。”
在官场上混的人,大都有一个死穴,那就是自己的职位,职位在,什么都有;职位丢了,自己什么都不是,甚至搞不好身陷牢狱的可能性都有。所以对他们来说,保住官帽是头等大事,绝不能掉以轻心。
一场闹剧,就这样收场了。刘怀青看到任营岩教她的这句话这么管用,对任营岩的敬佩之心,由不得又平添了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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